说罢,她真的端起碟子,扭着腰肢,向沥川的桌子走去。
“记得我们的赌约哟!”
“哎,安妮,你手怎么啦?怎么在发抖?植物神经紊乱?”
我用叉子用力叉了一块苹果,塞进嘴里:“没事。第一天素食,还不习惯。”
“搞什么素食嘛,你又不胖,还神经兮兮地给每个人发了通知,至于吗?”
“我加入了动物权益保障者协会。”
她们看着我,一阵乱笑。
我迅速将盘中水果一扫而光,埋头回办公室。
我命令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素食这个方向来,不要去想艾玛,更不要去想沥川,我不断地对自己说:It’s over! Over!
打开电脑,我看见有人从MSN上找我。图像是一只笑眯眯的橘子,居然是René。
“安妮,你好吗?”“挺好的。你呢?”
“还行。你喜欢猫吗?”
“喜欢,怎么了?”
“是这样,沥川本来说和我们一起回来,现在他留在北京了,于是他把他的Mia送给我们了。”
“Mia不是沥川的猫吗?”
“看,你连这个都知道。这个Mia是以前那个Mia的孙女儿。以前那个老Mia在死之前特能生,搞得他们家亲戚每人都被迫收养了一只。安妮,这个Mia自从沥川走后脾气特大,天天咬我的模型。我辛辛苦苦做的模型,半个小时就给她咬成一团碎纸。我托人带它来北京送给你,好不好?我知道,你会好好对待Mia的。”
“沥川会同意吗?”
“Mia现在是我的猫。我有处置权。”
“行呀。什么时候来给我发邮件吧,我去接机。”
“我正好有个熟人来北京公干,今天走,明天到。我现在急着去办手续。再见。”
他的MSN头像匆匆地消失了。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沥川走的时候,走得那么彻底,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。现在,我居然拥有了他的Mia!
我请假,提前下班去宠物店买猫食、猫罐头、猫窝、猫砂和养猫教科书,还买了一些备用药。晚上一边啃玉米棒子,一边捧着书钻研。
第二天请假接机,接到的是一个漂亮的高个子男人,提着一个灰色的宠物笼子,我们各报了姓名。他显然也是华裔,但中文就实在不敢恭维了。
“我是谢小秋。”
“我系(是)Allen Wong。”
“怎么您也姓王?”
“我系(是)沥川的汤熊(堂兄)。”
“您……也是建筑师吗?”
“Yes,你九么鸡(怎么知)……岛(道)?”
“猜的。您不去见沥川吗?他就在北京。”
“Oh……No,我恨(很)忙乱,命(明)天就周(走)了。我会给他……大(打)……电娃(话)。”
他又给我一个包,“里面……René给你的有冻(东)西。”
“除了猫还有别的东西?”
“有有。这个……盒……chocolate(巧克力)系(是)我松(送)你的。”他给我一个漂亮的金属盒子。
“谢谢,真是太客气了。我什么也没准备呢。”
“不客起(气)不客起(气)。René说了,包里有个……条……围巾你受(收)着,见了沥川千万……千万别呆(戴),他会……生气。”
我吓了一跳:“为什么?”
他笑了笑,擦了擦头上的汗,估计会的中文已经用光了,改成英语:“You will know it later.(你以后便知。)”
我看着Allen,他不比沥川大多少,没准儿是同岁,眉眼有些相似。不过,看得出,他和沥川一样,见了女人有些羞涩。
我乐滋滋地抱着Mia回到家。Mia是一只短毛的小花猫,圆圆的脸,眼睛很大,总是困困的样子。我给它换了个名字叫“Amy”。Amy很温顺,怕冷,晚上和我睡在一起。
打开René送我的包,发现里面有一条手织的围巾,五彩的条纹,很鲜艳,很大,戴在脖子上很暖和,两头还点缀着很多小小的银饰。有点奇怪哟,难道René会织围巾吗?然后,还有一只很大肚子的天蓝色咖啡杯,漂亮的陶瓷,白色的花纹,上面印着一排字:
No dreamer is ever too small;no dreamer is ever too big.
Practice reandom beauty and senseless acts of love.
Happiness is not given but exchanged.
Truth fears no questions.
Dare to be wise.Laugh.
杯子很旧,仿佛用了很多年。第二天我就把这个杯子带到办公室,吃饭的时候就捧着它喝咖啡。我看见了沥川,沥川也看见了我,照样不理我。瞧他这兄弟当的。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不久,有人敲门——居然是沥川。
是沥川,不过脸色阴沉:“Allen说,Mia在你这里?”
“你是指我的猫Amy?”
“Amy?”
“Mia在我这里叫Amy。”
“Mia是我的猫,你还给我。”他说。
气势很大,我怕你啊。
“Noway.我已经办好了宠物证,物主姓名是谢小秋。”
“那么……能不能借我一个月?我挺想它的。”为了猫,他倒妥协得挺快。
“Noway.”大活人不见要见猫,我吃醋!
“借我三天?”
“No.”
“一天?”
“一分钟也不借。”
他沉默,暗自生气。过了一会儿终于说:“有一种牌子的鱼罐头,它专吃那种。”
“Amy和我一样是素食者,它目前主要的食品是菠菜。”
“什么?菠菜?”沥川的脸气得发红,“你虐待Mia?”
“怎么是虐待?Amy挺爱吃菠菜的。昨晚上它还吃煎豆腐呢。”
他气得没话说,瞪了我一眼,目光落在我的杯子上,又来气了:“谁给你的这个杯子?”
“这又不是你的杯子!”
“当然是我的!”
“怎么是你的?上面又没你的名字。”
“看看杯底上的字,难道你也是哈佛毕业的?”
我急着翻过杯子看清楚,没想到里面还有半杯咖啡,一下子全泼到笔记本电脑上,屏幕顿时就黑了。
“王沥川,赔我电脑!”
“不关我的事,谁知道你有这么笨。”他人一闪,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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