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飞扬没有再说话, 只是将燃着火的那锅热汤转到自己跟前, 盛了一碗喝下，再吃两口冷菜, 又再喝一碗，就这么安静地填着肚子。
所有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用餐，看着看着孙羽有点心扑扑起来。总是这样, 这个男人的每一个举止都叫人着迷, 两年了依然忘不了他。
其他几个可就没孙羽这种粉红心思，看着小高总一碗碗汤菜下肚，原本迷蒙眼神逐渐聚焦起来。他们也慢慢地瞧出来了, 小高总不是饿了, 而是在散酒。
偌大的餐厅包房, 只听得见小高总就餐的细微声响。刚刚一个叫骂得起劲儿、奚落得起劲儿的人，连吞口水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吃得差不多以后, 小高总拿过餐巾优雅地擦干净嘴, 最后站起身来已是稳如泰山，“你们的意见, 我知道了。”
你们的意见我知道了，每当小高总听完下属发表见解后就是这样的回应。我知道了, 只是知道，但是否听取，对不起, 我是老板, 老子说了算, 而你们，没有资格过问。
高飞扬走到门口，回头抬起手从额头拂过寸头，淡淡地扫了眼一干人等。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，也是他借此机会来表达一下对的由蕴忏悔，差不多就得了，还蹬鼻子上眼了。
等小高总出去，王境才松开徐宏图的胳膊，因为刚刚有点害怕嘛，“我现在想唱一首歌。”
徐宏图拍拍他安慰，“没事儿，唱吧，他走了。”
王境唱，“我就是我，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——”
梁亦帅叹了一声。小高总的烟火，怎么会因为他们几句就改变颜色。
“有没有觉得……”高景菲苦脸看着弟弟，“小叔剪了头发好像更有杀伤力了。”
高景皓点着头，“姐，你可能要……”转过头又看着宁冉旭，“旭哥，你也是。就你们两个说他说得最狠。”
宁冉旭摆摆手，憋说了小双哥，他要回去翻翻药房有没有后悔药。
他们还是太傻太天真，广纳谏言虽然是小高总的优点之一，但是像夺取玄武门这事儿，李世民会因为你奚落几句就放弃吗，你会比他哥死得更惨。
显然，由蕴，就是他高飞扬的玄武门。
◎
第二天，大双小姐哭兮兮地打电话给小叔求助，“小叔，我爸真的要送我去澳洲读书！我真不想再读了，你之前说帮我劝劝他，你看你能不能今天就和他说……”
“读书使人益智，挺好。”小高总是这么回复的。
第三天，宁院长同样也打来电话向飞扬哥哭诉，“飞扬哥啊，医院的地租不都是每年象征性的收十五万，怎么你的投资顾问说从明年开始要一百五万，虽然合同上是这么写的，但是……”
“公事公办，挺好。”小高总是这么回复的。
忏悔这种事在教堂的小黑屋里做做就得了，谁见过有人平时还双手合并嘟嘟哝哝的，又不是神经病。
让他放弃由蕴？讲什么笑话呢，他好不容易才让由蕴承认也喜欢同性，好不容易铲除了唯一的障碍，他有什么理由要放弃。
放弃？他高飞扬的人生里就没有这两个字，人的一辈子那么短，能有几个目标，难得来了一个，不紧紧抓住还要放弃，这是什么逻辑。失败？成败不过是阶段性的切点，这个点是失败，下个点就未必了，人的一辈子那么长，不到终点就永远没有这么一说。
“希望……”高飞扬抬头望着夜空里淡淡的几点星子，五指张开猛握成拳，什么希望不希望的狗屁，想要‘女朋友’就……追啊！
小高总随即又松开拳头搓了搓手。不过嘛，大双他们说得也没错。他对由蕴好像是缺乏了一点尊重……呃，可能不止一点。这也不是不能解决的事，五年发展战略规划都要顺应时势进行调整，他为什么不能？
虽然小高总至今也不认为自己错了很多，但是为了能有个‘女朋友’他愿意控制自己。
至少，先追到手再说。
◎
看到休了两天病假的二老板，财务部的人全都拥了上去。
“由副，身体好些了吗？”
“由副，快来坐。”
“由副，两天没见，我们好想你啊。”
“好多了好多了，我也想你们。”由蕴感动地看着围住他的姑娘们，就是为了这一群下属他也不能轻易辞职啊。
何娉婷忙把一杯热水送到他手中，“是在那个药厂累着了吗？”心想八成是给气的。
“没有，没有……”由蕴拿着杯子心虚地转开了眼。
那天被那人渣‘那样’以后，他回去就浑身发软，第二天竟然就出现了头疼脑热的重感冒症状！他难道给姑娘们说，你们的由副因为泄了集聚很久的元气，肾精亏损所以倒下了？
“今天星期五了，你怎么不连着周末多休息一天，看来就是想我们了……”
高飞扬站在财务部办公室的门边，羡慕地看着他未来的‘女朋友’对着别人说想你想我，唯独没有说想他……
“怎么了？”见由副脸色忽然变了，姑娘们纷纷担心起来。
“没事儿，都去干活儿吧，别围着我了。”由蕴握着手机快步走向自己的小单间。
突然发来的短信是：牛奶三明治，放在桌上。
人渣！居然还敢叫老子伺候你，你要不要脸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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