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前给朱婉莹打了电话, 由蕴一下班就来爬她家的楼梯。一口气到了十楼, 竟然有点气喘。看来最近懈怠了，还是该常去健身房。
到了门前, 由蕴还没敲响门就开了，“怎么不关……门。”
一尘不染、洁净明亮、整齐有序，差点晃瞎由蕴的眼。猪窝变星级酒店的这种本事, 可比朱医生的本职能力强太多了。
由蕴在两室一厅里找了一圈, 最后在外面的小阳台找到了人。她裹着厚厚的毛毯蜷缩在角落的长条凳上，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扔在这儿的报废物资。
“我给你带了饭，先吃一点？” 由蕴来到她身边坐下, 知道她只有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才会用打扫卫生来转移注意力。
朱婉莹挪过来靠在他肩上, 发红的眼看微微泛湿, “我大姨妈来了，流了好多血……”
很符合这女人的说话风格, 要在平时由蕴保管转身就走。但今天不一样, 在说到‘血’时，由蕴明显感觉她抖了抖。
朱婉莹身上发生的事, 即使过去很多年，也绝不是那种可以拍拍她的肩讲一句‘说出你的故事’这种玩笑话的。
由蕴只是从一个同学那儿听到了些只字片语, 但他不是喜欢挖掘别人隐私的人，一如他厌恶别人窥探他的隐私一样。朱婉莹不说，由蕴也未曾主动问起过。
这三四年只有一次, 那次也是例假期, 泣不成声的女孩抓住他的手喊着：谁都没有错, 就是因为谁都没有错，我连恨也不知道搁在哪里。我和他一直坚持，一直都在努力，一直一直啊！
她曾说，能够自己主导的事哪怕是登天，那都不是事儿，剩下的就是命。这就是命，这么老、丧、土的话，由蕴当时简直不敢相信会出自这个霸气吊天的女孩口中。
由蕴其实很想甩出几巴掌打醒她，别看她干的是心理医生的活儿，但都说医者不自医，何况她还是个假冒伪劣货。
水、空气、食物才是人体机体运转的必须品，你看没有一种叫爱情的东西对吧。权利、地位、物质，你看黑猩猩都知道要去争抢，你身为一个三样齐全的人类居然全都一脚踢开，你连禽兽都不如吧。爱情可贵吗，可贵。正是因为可贵了，不便宜那就别成交，你偏要赊账，资产负债率过高，垮塌是迟早的事。
这些话由蕴没和她说。朱婉莹和程鼎是同一类人，他没能让程鼎服气，朱婉莹也同样。
“太好吃了，还是这家的泡芙味道最棒！”吃完饭朱婉莹又一口气吃了十多个奶油泡芙，边吃还边飙泪，“呜呜，热乎乎的泡芙好久没吃到，好幸福！”
“好吃就都吃了，撑不死你。”由蕴龇牙看着那满嘴的奶油，都替她感到腻。
这家泡芙是挺好吃，需要排半个小时长队才能买到刚出炉的，但这女人也太容易满足了吧。刚才还要死不活的，几个甜品就从地狱升到了天堂，女人这种生物真让人羡慕。
“好了，开始。”朱婉莹舔干净最后一根手指后坐到了办公桌前，“今天就不收你诊疗费，就当抵了。”
由蕴瞟她一眼，默默点开微信把钱转过去，这女人收费都敷衍了事更别说免费，“两个小时，开始吧。”
朱婉莹伸出手来，“考官，请出题。”
“你正经一点。”由蕴抓了抓手背，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，“嗯，是我给你说的那个老板相关的事，嗯，说来话长，你坐稳别摔了……”过后，由蕴花了二十分钟才把事情的原委勉强交代清楚。
期间朱婉莹的嘴越来越大，最后她拿了个泡芙一口塞进嘴里，生吞下去后掐着脖子说，“小由哥，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？”
由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，“身材比例好？”他以为对方要说那些相亲条件相关的话。
朱婉莹摇摇头，“就是什么妖魔鬼怪你都能包容。”
由蕴冷哼，“包括你和温文？”
朱婉莹干笑，当然也包括啦，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，“那么请问，你的苦恼是？”
由蕴抓着膝盖，小白脸有点发红，“你们心理学上是不是有种，呃，受虐型人格障碍的病？”
朱婉莹拍手，“学富五车啊，这你都知道。”
由蕴用白眼瞪着她。
朱医生嘴上奚落，但既然对人家又吃又拿的，好歹也要尽点责任，“我问几个问题，你要客观、真实的回答。还是老规矩，你上上下下有几根毛都得好好交代，把我当成录完就删的录音笔，明不明白？”
由蕴重重点头，看朱医生的样子大概要发真招了。
“爱或者不爱是过于抽象主观的判断，所以接下来我们先分解一下……”
由蕴立刻打断她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刚刚好像没说过我爱谁。”
朱婉莹撇撇嘴，“好好，差不多啦。第一个问题，如果让你和他一起生活，注意，性生活除外，你想一想有没有这种憧憬？”
由蕴根本不用想，“宁可去死。”
朱婉莹愣了愣又问，“假如，假如啊，你们同居了，你认为你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相处模式？”
由蕴淡淡地说，“你死我亡。”
妈呀，这什么仇什么怨？朱婉莹咽了口气，敲着额头想看来要转变方向，“你不排斥与他发生身体接触，他亲你摸你还有其他更深入的‘交流’，你都觉得很爽是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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