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
上午十点, 电视台的录影棚里, 裴明生提到的那个采访活动正式开始。
“言小姐,听说您在沉寂的这段时间里去了一趟西北是吗?”
聚光灯强烈地照在人身上, 女主持人对着台本提出问题。
言萧侧对着光坐着,脸上化着精致的妆,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裙, 双腿交叠, 坐姿优雅:“是的。”
“当时整个圈子里都在排挤您,您怎么会选择去西北呢?”
“走投无路而已。”
女主持不禁微笑,对她的坦陈很欣赏, 自然而然就要诱导她多说一点:“警方透露说‘五爷’被捕是受到了您的协助, 能告诉我们您在西北都做了哪些事情吗?”
“也没做什么, 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警方罢了。”
诱导失败,女主持还得尽量保持微笑:“那么您这趟西北之行有什么收获吗?”
言萧点一下头:“五爷被捕, 古玩市场得到净化, 大家得知了真相,我也重归了鉴定这行, 这些全都是收获。”
“还有其他的收获吗?我想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选择远赴边疆,对一位都市女性而言是非常艰难的抉择, 您一定经历了很多吧?”
问话的重音落在“经历”上,简而言之就是猎奇,主持人希望能得到一些猎奇的信息, 越离奇、越匪夷所思就越好, 谁让现在的观众都爱吃这种瓜呢!
言萧手搭上膝头, 语气轻淡地说:“没了,没什么收获了。”
还有其他收获吗?
有,或许是有的,她还收获了一个男人。
只可惜,这个男人和常人所想的不太一样。
录影持续了好几个小时,中间中断了几回,补妆休息,断断续续的,一直到下午才彻底结束。
对方一喊停,言萧就直接走出了摄影棚。
裴明生找过来时,她正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上对着外面的花坛出神。
“师妹,电视台这边的人跟我抱怨说你不太配合,那位女主持人说跟你说话就跟斗智斗勇一样,听说你好多问题都没回答她?”
言萧一脸的无所谓,靠在窗台上说:“我还以为是专业方面的采访,结果只是想挖出我在西北干了什么而已,跟那些八卦周刊有什么差别?”
“他们也是为了收视率而已,”裴明生说着故意凑近看一眼她的脸:“不过有你这张脸,收视率已经有保证了。”
言萧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,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打趣。
裴明生没在意:“对了,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?”
“关了。”
“怎么了,好好的关机干什么?”
不仅关了机,甚至今天出门时都没带在身上,到现在手机都还摔落在床头的地板上。想到昨晚那通电话,言萧就不自觉地沉默。
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?”裴明生盯着她近乎空洞的双眼:“言萧,你在想什么呢?”
言萧看了他一眼,还是没说话。
她在想什么,她也不知道。
大概她一早就走错了,才让西北这局棋乱了,乱得没法收拾。
可是她是怎么走的?没有刻意安排,甚至还一直被推开被拉远距离,却还是纠缠到了一起……
裴明生只当她是录影不愉快,一手揽住她的肩膀,掏出车钥匙:“行了,不就是个采访,走,师兄请你吃饭。”
言萧走出去时,特地提了提精神,不再多想。
车从电视台开出去,前往餐厅。
午后城市里的空气又闷又热。
路上裴明生想到什么,握着方向盘说:“明天我要去香港谈个合作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?就当散个心,省得你再跟手机较劲。”后面一句当然是玩笑。
言萧看着外面快速倒退的绿化带。
香港往南,跟西北背道而驰,去了就能远离,然后大概也就彻底断干净了。
“怎么样,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去?”裴明生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她,怀疑她是不是没听见。
“不去。”言萧忽然说:“停下,我要下车。”
裴明生踩住刹车,看着她:“怎么了?”
“我去不了香港,我要去一趟西北。”
“去西北干什么?”
“有点事,要去处理。”言萧伸手去开车门。
裴明生拦住她:“到底怎么回事,你说清楚。”
言萧脸转过来,眼睛落在他脸上,又移开,有点回避的意味:“我要去见关跃。”
裴明生皱眉,其实已经有预感:“事情已经了了,你还见他干什么?”
言萧说:“有个东西要送过去,考古队的东西,我不小心带回来了。”
“就这样?”
她沉默了几秒,也许更久,说:“就这样。”
裴明生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,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,捏捏眉心,又戴回去,语气已经变了:“师妹,这么多年了,我对你的心性很了解,这是第一次见你主动去找一个男人,以前从没有过。”
“我是有事去处理。”她强调。
“别这样言萧,你跟我可以说实话。”
言萧的脸色很冷,抿着唇不吭声。
多年相处,知根知底,裴明生大概知道那件衣服是送给谁的了。
其实他早就有所感觉,言萧这次回来的状态跟以往就不一样。
像是留了什么在西北,又像是从西北带了什么回来。
“为什么是关跃?”
言萧没回答,她的脸上没有表情,眼睛也没有着落。
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。
裴明生的口气难得严肃:“这是你的私事,我不管你跟关跃之间有什么,但必须要提醒你一句,关跃是个连考古队都敢冒充的人,我早说过了,你跟他不是一类人,别跟他扯太深了,你好不容易才找回你的事业,正当前途无量的时候,千万别把自己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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